海音文苑
《水鸟遣鱼翔》——林建雕
作者:        发布时间:2022-06-01        阅读量:

春光潋滟,燕子随风寻铃铛花,小草埋头浅泥羞把绿颜展,当时日光暖过车行处。

怀着露水打湿的信笺,拟忆它的主人得茶相奉的欣喜,忙不得晨曦未至便遣鸿雁。

收揽一路风光,论最喜还是那一方水湖,静倚之时,视线倾斜了湖水,水鸟学会倒立着飞翔。此刻,也无猎人与猎物,我仿佛能望见鱼儿坐着鸟翅上了天。

硬邦邦的车壳也抵不住这片情之柔,我肆意地,裁自然为沙发,任意徜徉。

当什么都不需要挪移时,灵魂也就可以诗意安居。我捣鼓着往日记忆,竟发现没有一刻如此,舒心自觉。我想我会失约罢,毕竟不可负此景。

树的枝芽旁逸斜出,铺满湖岸的草亦良多趣味,也许没有闲心衬上闲意,但到底比公园的草木多些自然,我喜欢自然的样子。

湖东西两岸截然不同,西岸稀花少树,东岸却生机盎然,所以水鸟大多栖息在东岸。我猜它们三餐足以温饱,不然怎会如此散漫,看似个无所事事的闲人,偶尔啄啄漫出水面的水草,有时逗逗不怕鸟的鱼。

也不是没有栖息在西岸的,只是那几只显得孤零零的,西岸几株小花与发黄的矮草尚自顾犹怜,又何求栖居在它们身上的水鸟们看起来有多滋润。

草上的露珠还未褪却,湿意满了踏过此处的鞋,偶尔踩到一处草丛密集的地方,便会引起一阵虫鸣、蛙鸣。

观湖前,我想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:转凉秋时,此处是如常识所说一片凋零,还是如诗词所说别有滋味?

湖虽无名,却好生神奇、美丽,如今春夏交接之际,湖面总漂浮白雾,雾中万般神态,不由得想起《逍遥游》一句“野马也,尘埃也。”萦绕着雾气的湖水更添一丝神秘,似那隐于仙云的仙子,如今我要去揭她面纱。

走进之时突而一惊,一条黑色水蟒窜出,黑花花的纹路画着凶猛二字,它不仅惊了我,更惊了那些散漫的水鸟。是了,水鸟对于小鱼儿来说是猎人,到了水蟒这里,就成猎物了,生物链不仅仅有残酷,它还是维持着世界运动的齿轮之一。而运动,成就美。

但经水蟒一惊,终归影响了赏美之心,我只好启程赴约。我并无可惜婉叹,冥冥安排中这次只是偶遇,如同李清照误入藕花深处,邂逅了一场美而已,我当时以为。

友人家中,红木桌椅檀木轩窗,银雕花附壁,水晶挂坠灯,颇有小资之范,独没有一片自然,皆精雕细琢之工。

我该从何说起,我心里的不自在。那种因为太整齐而莫名的不自在。我是那种过惯闲散日子的人,太井井有条我是不喜的,我喜欢万事万物都有意外这一项,乐趣因此而生。

拐入别院,倒是发现了一些仿自然之景,但鸟还是关在笼子里,鱼还是困在小池中,蟒蛇定然不会有的。至于为何要关起来,大概是它们的主人也懂得它们是不属于这儿的,只不过是爱而不得的无奈罢了。

回到正院时,才发现友人早已泡好佳茗待我,闻此异香我便知是他新得宝茶,他一脸陶醉的笑意斜躺着小品。已而夕阳在山,金辉染上发际,滴进茶汤里,晕开我的思绪。

如今涌起之情,是对无名湖畔的眷恋,以及那儿足以慰我残心的温和,即使偶尔小打小闹也无伤大雅。

我想简单地喜欢一个世界,如同在似梦似幻的情景里,我移步无名湖畔,看水鸟遣鱼翔,草压黄花断,蟒蛇惊窜出,湖雾百兽生……我抬眼远望,景色渐渐模糊,我却久久不能忘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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